致命的自负与轻信 —— 也谈鲁迅之死

本帖于 2025-06-13 07:14:09 时间, 由普通用户 江天云月 编辑

 这是读了《鲁迅去世48年后,一张X光片揭开真正死因,原来是日本庸医误诊》(https://bbs.wenxuecity.com/memory/1781655.html)一文后的感想。写出来供各位感兴趣的网友商榷。

鲁迅死于庸医,应该是毋庸置疑的,  我过去有一段时间最喜欢读的就是鲁迅, 包括他的各种回忆和传记作品, 其中不少文字都提到了这一段公案, 尤以鲁迅之子周海婴所著《我与鲁迅70年》写得最详尽。 有点临床医学常识的人读到这些文字, 都不难得出与我相同的结论。

在我看来, 鲁迅之死,与其说是一场不幸的医学事故,倒不如说是一场人性深层误区的悲剧。

鲁迅的死很有特点: 他的直接死因不是肺结核,而是死于可以治疗的自发性气胸;他不是缺乏医生和医疗条件,而是信错了医生。何以会如此?恰是因为他自以为深懂医学,  在这一点上过于轻信与自负,(这是许多高知人群常患的通病,)这才是让鲁迅不幸早赴黄泉的根因

 

一、须藤五百三是十足的败德庸医

 

 鲁迅之死于气胸, 并非待1984年上海结核病防治医院的专家会议才认定的事,早在鲁迅去世的1936年,  亲手送走鲁迅的那位日本败德庸医 须藤五百三(瞧这名字起的!)在鲁迅死后不久, 就在他擅自修改、伪造过的“鲁迅病历”中提到了这一点(参见《须藤五百三与鲁迅之死》https://www.zjmj.org/article/14035。)

 自发性 气胸,即肺部破裂,空气漏入胸腔,其致死的原因是纵隔移位、心肺受压,但这个过程并非分秒就会发生的事,而 是以小时为计量单位的渐进过程, 所以, 如果处理及时,即便是在20世纪30年代,也远非绝症。

鲁迅的悲剧在于, 他最信任的这位“私人医生”,却把鲁迅的气胸, 连续多次误诊为哮喘,不断的用强心针和激素,这两招在临床医学上对于气胸而言都属于用反了药, 因为激素会让病损变得更加难愈合,而洋地黄等类强心药对于心脏功能正常的人,则只会起到毒性作用。(记得鲁迅曾在一文中——《死》?——提到过他的心功能经邓恩医生检查属于上乘) 。须藤老庸医如此用药,等于火烧眉毛时,又泼了桶汽油,这 不是救命,而是催命 !

说须藤是败德庸医, 不仅仅是因为他对于鲁迅病情最初的误诊误治, (再好的医生也不能保证绝对不出现误诊漏诊,)而是因为,他利欲熏心。即使到了鲁迅重病垂危之际,他也从未提出“转送大医院”的建议——这在临床上,是明显违反医学伦理的行为。因为须藤做为经过严格医学训练也有临床经验的老医生,不可能不知道, 对于危重症患者, 一个私人诊所的医疗设备和规模, 就算全搬到鲁迅家里去, 也是远不能完成有效的抢救的。更何况危重病者,病情常常还会衍生出迅疾而复杂的转归, 所以  真正负责任的医生都有“临病而畏”的心理。

医学如同建筑工程,外科是砌墙的,内科是铺管道的,放射科是看图纸的,急救是消防队。现代医学(俗称西医)提高危重症救治成功率的核心之一,正是精细分工与协同作战(医学上称会诊)。换言之, 现代医学搭建的是群策群力的临床平台, 在庞大纷繁的临床医学面前, 没有任何临床医生可以自称是全能医生,这是医生应该具备的最基本的自知之明,比如, 如果让一个资深的心脏病学专家去看耳鼻喉疾病,那比他更牛B的就一定是耳鼻喉科不见经传的普通医生。从儿科、妇科到普通成人临床,从急救到慢病管理,都各有各的临床边界。  从这个意义上说, 凡是敢自称全能医生人都可以视之为骗子。

而反观须藤的言行,却像极了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,根据有关资料, 自1932年起,须藤在鲁迅的日记中出现了160余次,不仅是他的主治医生,还是其独子海婴的儿科医师、家庭健康顾问。鲁迅可以说把自己的身家全部托付给了他,鲁迅出手大方, 犒赏从优,不仅把他当成医生,也当成最好的朋友。 而须藤回报给他的,却是一次次故作胸有成竹的淡定样稳住鲁迅对自己的信任, 但却在他命在须臾的时刻,用了一针强心针, 扔下一句”过了明天就好了”的屁话, 连在身边守护都不耐烦就扬长而去。 观其所有行径,  其出发点都是拴牢一个“金主”病人的动机,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拯救生命的医生应有的天良,这之后又诿过饰非,擅自修改病历, 说其庸碌而败德,绝不为过。

——至于回忆中屡次记载须藤“看好”了病的记录,读者诸君可不要不假思索想当然地全部归功于须藤,须知绝大多数疾病都是可以自愈的, 更何况须藤还喜欢用激素, 这个药是危险的灵药, 容易让病情症状表面上减轻,但却往往拖延了病情。 鲁迅在接受须藤诊治后病情多年反复,常常有用药后明显好几天,而总体的病情发展却相当迅速的原因,可能就在这里,但可悲的是, 须藤却屡用此法,成功的忽悠了对医学一知半解却非常自负的鲁迅。(待续,见新博文《致命的自负与轻信 —— 也谈鲁迅之死 (中)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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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跟帖: 

也不能说须藤完全就是败德庸医。须藤说不定当时确实觉得自己对鲁迅的诊断是正确的,用药是合理的。 -郭大平- 给 郭大平 发送悄悄话 郭大平 的博客首页 (0 bytes) () 06/13/2025 postreply 08:39:58

一个持续哮喘病人,反复多次用药不见好转, 却能扔下一句“过了明天就会好的”就走的医生,还不是败德庸医,世上就没有这类人了 -江天云月- 给 江天云月 发送悄悄话 江天云月 的博客首页 (0 bytes) () 06/13/2025 postreply 08:47:37

如在医院,没有医生敢离开这种病人,会不断设法或修正诊断。 老郭的宽容心太滥用了,看似思维开阔,但其实却是真的偏狭。 -江天云月- 给 江天云月 发送悄悄话 江天云月 的博客首页 (0 bytes) () 06/13/2025 postreply 08:51:07

如果须藤是败德庸医,鲁迅却那么信赖他。那就证明,鲁迅智商低下。可事实是,鲁迅智商堪忧吗? -郭大平- 给 郭大平 发送悄悄话 郭大平 的博客首页 (0 bytes) () 06/13/2025 postreply 08:55:57

凡有轻信就一定意味着一个人智商低下吗?轻信就是对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过于自负,谁没有看不到的地方? -江天云月- 给 江天云月 发送悄悄话 江天云月 的博客首页 (204 bytes) () 06/13/2025 postreply 09:10:24

不智商低下,也是马失前蹄。你的意思是,智者千虑,必有一失? -郭大平- 给 郭大平 发送悄悄话 郭大平 的博客首页 (0 bytes) () 06/13/2025 postreply 09:14:55

同意, 智者千虑,必有一失,定义鲁迅的轻信很到位。 -江天云月- 给 江天云月 发送悄悄话 江天云月 的博客首页 (0 bytes) () 06/13/2025 postreply 09:20:19

鲁四爷病不逢时。如果晚个十几年生病,住进301医院,万无一失 -coach1960- 给 coach1960 发送悄悄话 coach1960 的博客首页 (0 bytes) () 06/13/2025 postreply 09:18:12

据说,住301医院者,也有许多被惊吓死的。 -郭大平- 给 郭大平 发送悄悄话 郭大平 的博客首页 (0 bytes) () 06/13/2025 postreply 09:23:24

鲁死得正当其时,不然到了八一三有大麻烦。。 -borisg- 给 borisg 发送悄悄话 borisg 的博客首页 (0 bytes) () 06/13/2025 postreply 10:29:27

到了五七年就更麻烦了 -走资派还在走- 给 走资派还在走 发送悄悄话 走资派还在走 的博客首页 (0 bytes) () 06/13/2025 postreply 23:36:41

死于西医之手,死得其所,而且还是日本西医,没任何话说。 -立竿见影-1- 给 立竿见影-1 发送悄悄话 (0 bytes) () 06/13/2025 postreply 12:12:5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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